是夜，萬華。
這城市遠比你想像中的黑暗。
電線杆上故宮殘缺不全的海報
下面就看不清楚了
這裡不需要這種類型的文化
入夜後如此
地下更是如此
對於連麵包都可以不誠實的社會，這棟位於龍山寺對面的一間獨棟民宿，下方正再進行一場賭局也是很正常的。
在這裡，有賭局，很正常。
但有這樣精采的賭局。
不管在哪都很不正常。
陰暗潮濕的地下室，爬滿灰塵的舊式燈泡散發廉價的氣息，燈光暈黃滿桌的德州撲克，也在賭客的臉上刻上陰影。
意外的是，設備簡陋如此，每位賭客都穿著正式，賭桌一邊的光頭男人甚至打上了領帶，身後兩名高壯漢子也是。
「三萬。」眉頭深鎖的光頭男人低語，看了看底牌。
被尼古丁囚禁的雙唇叼起一根七星，身後人高馬大的小弟深紅色zippo打火機噹的一聲引燃，左手推出籌碼。
位於男人下家的是一個剛下班的公務員，同時也是這場賭局的最大受害者。汗珠爬滿雙頰與額頭，濕溽的襯衫讓緊張的情緒表露無疑。右手敲敲桌面表示pass。
這不能怪他，任何一個正常人在一晚上輸光自己半年的薪水都會這樣緊張。
但公務員身邊的一個白髮男孩彷彿沒有這樣的問題。
「六萬。」語氣不輕快，但不符年齡的低沉喉音充滿自信，左手推出籌碼。
即使他今天已輸給光頭男人的錢，大約估計是中年公務員的兩倍。
頭頂的微弱光源晃動，男孩的影子好像特別長。
牌桌上一個纖細女人悠悠的嘆了口氣，黑色頭紗讓人看不清楚他的眼睛，但精緻如瓷器的下巴上，鑲著淡紫色的薄唇，氣音裡充滿雨水特有的溼氣和氣味。
「我跟。」連推出籌碼都聞到一股霉味。女人再一次嘆息。
光頭男人又看了看底牌，K一對。
只要有絲毫撲克賭博經驗的人都知道這是一手好牌。
更不用說牌說上現在開出的三張牌裡Q和J更是很有機會湊出漂亮的順子。
男人理所當然的牽動嘴角。
但他依舊不爽男孩的態度。
「過了今晚，你可以躺在床上告訴兒子你是怎麼把自己肝臟賣掉的。」
吐出煙圈，男人露出被檳榔渣侵蝕殆盡的牙齒。
「十萬。」身後小弟轉身打了光頭男人插股的器官黑店。
「我跟。」男孩依舊推出手邊已為數不多的籌碼。
光頭男人失笑。
一般的瘋子
他不感興趣，甚至還會躲的遠遠的。
但身體年輕健康的瘋子
任何經手器官買賣的人就開始有興趣了，尤其是在這種自己不知死活的情況之下。
「不只肝臟，如果你贏了，胰臟你要就盡管拿去。」男孩淡淡的說出驚人的必勝宣言。
「你到底要甚麼??」男人隨口問問。
「我要你的那張圖，那張千山百鬼圖」
男孩喉音低語，卻藏不住即將溢初嘴邊的興奮
身後影子擴大數倍，白色瞳孔再微弱的黃光下閃動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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